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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嘎】同悲 25.

阿镜3年前 (2022-10-22)同悲370

除开让人找寻孩子的母亲以外,他们另一边也在找合适的人家将孩子送养。

两个人没有动过留下这个孩子的心思——没这么提过,可以说是一种心照不宣。

本来二人就不是长久地过日子,伊德尔已为了这个意外延后离开的时间,却不能无尽地拖延。谁留下这个孩子都不是办法,贺同一个人看顾不实际,而萨仁娜太远,伊德尔不能未经她允许便带回一个婴孩。

照看刚出生的幼儿与看顾一个能站住了的孩子那是不同的概念,彼时他们还有纳木罕,纳木罕懂事,他与萨仁娜又想让他有个伴,生活尚有余力,才做出那样的决定;然而现在伊德尔却再不觉得他与萨仁娜还有剩下心力。

这一遭已经熬干了他们的心血,他们仍在咬牙苦撑,但此刻便是为了孩子好,伊德尔也不会轻易许诺。

他重诺,他说了不会更改就不会更改,他知道承诺的重量,所有的诺言都经过思索。

好些人听闻他们要将孩子送养,便冒着风雪来看。

只是寻摸合适的家庭到底不是易事,相处这么几天,哪怕是小猫小狗都有了感情,何况这么大的孩子,会哭会笑,抱在怀里轻声哄过,他们就怕孩子去的家庭不好,贺同总是会多问几句,伊德尔在旁边跟着听。

想要这个孩子的家庭又总是各有各的苦楚。

有的夫妻多年都不能有孕,有的夫妻子女尽皆夭折。说到难处的时候所有人往往都是默然不语,或静静垂泪,贺同才知道在儿女一事上,原来还有这么多形形色色的痛苦。

为了善心而来的,家里人口太多,他们忧心日子太过艰难;而从未照顾过孩子的,他们又担忧不得妥善照料。

当贺同向伊德尔开口的时候,伊德尔并没有那么多的惊讶。

在他心底的某一处,他似乎早有预感,预感贺同会和他说他想留下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到他们身边时什么都没有,除了一块裹身的布料,因此伊德尔给他裁了几块尿布让换洗。

他的手不使用过度还是可以适当活动的,伊德尔给他慢慢地衲一件小衣服。

他很久没做了,做起来很慢,对着灯低头缝,贺同说:“不然我把他养着吧。”

伊德尔的针往指头上戳了下,他顿了顿,左手冒了一点血珠出来,很快便抹掉,他没有看贺同:“你别闹。”

贺同逗弄着孩子,让他小小的拳头抓住自己的手指。

半晌他说:“我没有说笑。”

伊德尔嘴角往下,问贺同:“你怎么养他?”

“就这么养着。”贺同道:“还能怎么养。”

伊德尔放下手里的布料,抬头转向贺同,质问几乎有些尖刻:“你养过孩子么?你知道养好一个孩子有多难么?”

但这甚至不是问题的核心。

他们两人之间都影影绰绰捉摸到了那个巨大的诘问,伊德尔不能问出口,贺同没有办法回答。

你在尝试弥补什么?你有没有这个意图?

你有没有过一丁点用一个别的孩子取代我们的孩子的念头?

伊德尔知道这个问题对贺同来说并不公平,但这辈子他忍耐的时候太多,肆意的时候太少,贺同总让他失去平时的理智,行到此时,他已分不清究竟是贺同看见了他的狼狈,或者贺同就是他狼狈的因由。

贺同再如何辩解都会显得无力,而伊德尔能够体谅、宽容所有人的难处,独独忍不住秤量贺同的心。

就像他不能问贺同那个问题,他也不能问自己他对贺同的苛刻从何而来。

可是贺同仍然知道,他像摸出来错位的骨头那样辨认出来伊德尔风平浪静下的无处可诉的疯狂。

有的时候骨头断了没接好,得敲断一遍才能让它重新长上;又或者里面夹杂的是贺同自己的绝望。

贺同说:“我没有养过,你没有给我机会。”

而人又要有多幸运,才能不与爱侣走到末路兵戎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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